内地客购买保单费率上升;香港热卖背后的风险博弈

香港保单热卖背后的风险博弈 　　尽管香港保险业监理处尚未发布今年上半年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险的保费数据，然而内地客户对于香港保单的热情依然不减。 　　“今年以来，香港的保险产品对于内地客户的吸引，似乎并没有受到一些外在因素的影响，每天依然有很多内地客户在海港城、铜锣湾等地购买各家香港保险公司的重疾险、分红险保单，但是也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内地高净值人群客户减少，天价保单隐匿不见，应是受到了内地持续强力反腐的影响；另外一方面，内地白领人群客户数上升，客户结构从内地一线城市向二三线城市延伸。但是从总体来说，内地客户新造保费占比开始下降。”香港一家英资保险公司营销总监夏明（化名）告诉本报记者。 　　然而，记者也从诸多沪港两地保险业资深人士处获悉，在经历了持续多年香港保单受到内地客户热捧之后，其背后隐秘的风险博弈渐渐浮出水面，首先是其费率已经开始出现上升的迹象，其次内地客户的逆选择投保情况越来越引起香港保险公司精算部门的担忧；第三，香港保险公司新设计的保险计划书开始区分港澳人士和非港澳人士，也就是说后者购买香港保险的价格很可能将高于本土人士；第四，随着内地客户投保数量的不断提高，因保险理赔引发的法律诉讼几率会大大增加，而两地引用的法律环境不同，内地客户为此支付的诉讼成本风险明显偏高。 　　保费占比开始下降 　　根据香港保险业监理处今年一季度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去年3月底，内地客户新购香港保单保费为68亿港元，占比香港首季度个人新业务总保费18.7%，去年全年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总额为244亿港元，占当地全年个人业务接近21%。 　　“去年香港保险市场频频传出内地客户购买趸缴天价保单，但是今年这种现象很少看到，原因还是在于内地的大力反腐。反而内地白领阶层对于香港保单的热情有所上升，但因绝对额高的保单量减少，致使内地客户的保费占比有所下降。但即使如此，这个比例还是很高的。”8月6日，上海一家独资寿险公司资深业务经理张芳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 　　此前本报记者也曾报道，自从2006年开始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的总保费已经超过千亿港元，而对上述数据进行比较也能发现，与内地庞大的保险市场和每年高达万亿的保费规模相比，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的总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反观香港仅有700多万人口的保险市场，内地客户购买的保费规模已经占据五分之一，其影响已经不可忽视。 　　在张芳看来，内地客户购买的香港保单保费占比过高决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潜藏着更多的风险因子。 　　“全球各个国家或地区保险市场的费率，都是由精算师根据本区域的人生风险概率、平均寿命、重疾发病率等经验数据厘定的，保费的主要部分是风险成本，香港保险产品的费率，是根据香港地区风险率核算的，风险率低，则风险成本低，保险费率也就相应较低。这是香港保险尤其是重疾险产品吸引内地客户的最主要原因。内地客户去投保香港保险，他们选择了低风险地区的费率，却住在较高风险地区，意味着将会拉升香港保单的整体赔付率，很难想象香港保险公司的精算师们对于保费占比已经达到20%的内地客户保单的风险费率不进行重新审视。”张芳指出。 　　事实上，中国保监会此前公布的今年上半年全行业保费数据显示，今年寿险业的保费增幅超过20%，但是内地客户对于香港保单的追捧依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此，有业内人士就指出，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无非冲着香港保单的两大优势，一是价格低、保障范围广；二是预期投资收益率比内地保单高。 　　香港保单的隐形风险 　　“保险不是有形商品，与到香港购买相对便宜的奢侈品相比，保险保单的利益和价值不是马上就能实现，而是在发生赔付或保单期满时才能实现，内地居民赴港购买保险，其实是有风险的，包括争议处理的风险。”8月7日，上海财经大学精算博士王涛受访时指出。 　　而本报记者了解到，香港保险业监理处曾在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时，就提示过风险，包括非本港人士在香港投保时必须知道，如果日后需办理理赔、或不满意保险公司的赔偿而要进行法律诉讼时，可能需亲临香港办理。一些申诉、聆讯、审理或裁决亦可能要求当事人亲临香港法院提出诉讼才能受理。 　　“最近看香港保险公司对内地客户提供的重疾险计划书和条款，发现至少有以下几点值得客户注意，首先计划书是专门为非港澳人士设计的，即主要针对内地人士；其二，保险公司有权在每个保单周年日重新复核及调整该保单的保费；这就意味着如果赔付内地客户风险率高、赔付率高的话，香港保险公司随时可将内地客户群体的续保费率调高；第三，重疾或残疾证明，不是一般内地医院都可以出具，必须是香港保险公司指定医院才可以，第四，重疾理赔时需要到香港查验身体。”同日，上海另外一家中资寿险资深业务经理李爱斌对本报记者表示。 　　李爱斌同时指出，香港保险精算费率相对较低的因素，除了香港医疗卫生环境、治安环境、交通安全等较好，平均风险低以外，还有投保率高的因素，投保率高，逆选择的风险就低，这也会降低保险赔付率。 　　“大家想想，现在内地白领阶层都去香港投保重疾险，而香港重疾险免体检额度比内地高许多，以内地和香港保险意识的差距，内地客户是健康时愿意买保险，还是不健康的人更愿意投保呢？是家族疾病风险大的人愿意主动投保，还是家族健康情况非常良好的人愿意投保呢？我有一个同行，他代理香港的高端医疗险，就是因为大批的内地客户投保，导致该计划今年的费率上调了40%，且近3年累计费率上调140%，这就是内地客户逆选择的后果。所谓的费率的优惠利益，还是不确定的，因为赔付率过高，如果香港保单续保费率上调50%甚至80%，那么香港保单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而这种优势的丧失也是内地客户选择的结果。”李爱斌指出。 　　如何博弈 　　内地客户如此疯狂购买香港保单的背后，所暗藏的问题还不止于此。据记者从多家寿险公司精算部门了解，内地客户投保的是适用香港当地居民的保单，整体赔付率上升后，保险公司势必会提高保险费率，因而会影响到今后该地区新投保客户的利益；如果香港保险公司针对大陆客户销售了大量不可调整费率的保单，那么未来可能发生的赔付率大大提升，将严重影响香港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甚至将导致香港保险公司破产。 　　事实上，香港保险业整体一直都是维持着微利经营的局面。 　　记者了解到，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主要是分红险和重疾险两类，以香港一家英资寿险公司隽升储蓄计划为例，其给客户演示的分红利益是一个假象，以一个4岁男孩的计划书演示，要在保单生效20年的时候，保证的现金价值才跟累计保费持平。 　　“香港银行存款的利率比内地低得多，因此市场无风险收益率远低于内地市场。任何保险公司的资金投向首先是确保已支付保费的安全，以保证长期的保险给付责任，因此保险公司不可以去选择高收益高风险的投资项目。而一旦保单分红率低于银行贷款利率，客户就有要额外承担贷款利息的风险和贷款已支付保费偿还风险，如果客户不能及时补上银行本息，保险公司可能用保单现金价值去帮客户偿还贷款本息。”张芳在比较两地保单差异之后指出。 　　据张芳介绍，在2012年的时候，内地有一名北美精算师（FSA）购买的一张香港保单进行理赔时，与当地保险公司发生纠纷，当时投诉至我国香港保险索赔投诉局，未被受理；因为香港保险索赔投诉局可受理非香港居民的保险索赔投诉，但索赔上限为80万港币（即60多万元人民币）。 　　“另外两地法律中对于失踪死亡的定义各有规定，内地法律对于下落不明满4年的；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从事故发生之日起满2年的，可以宣告死亡；而在香港却规定，失踪7年才能宣告死亡；关于身故、继承，两地的法律文件要求也不一致，内地人士的香港保单申请理赔时，还要在香港请律师准备符合赔付要求的法律证明。”张芳称。 　　在内地保险界看来，内地客户购买香港保单，它的劣势如同优势一样明显，但是投保人却往往看不到香港保单的劣势，而这种劣势往往不是保单本身造成的，恰恰是两地的制度、身份、环境差异，而内地客户又偏偏要去香港投保引发的。